近现代以来,以美术作品为对象、面向公众开放的美术馆,在收藏、保护、研究、展览、公共教育等功能方面,日益发挥着重要作用。从广义来说,具有美术馆性质和部分功能的艺术馆(院)、纪念馆和艺术中心,以及尚未达到登记备案条件、无法备案成为美术馆并以美术馆名义对社会开放的“类美术馆”,也包含在这个范畴之内。

当前,美术馆消费大致包括两方面,一是用于展览门票、美育教育、沙龙论坛、专题活动、衍生产品、亲子项目、咖啡餐饮等的资金花费;二是时间花费,消费者花费交通成本和时间成本去参与美术馆的展陈或相关活动。数字技术的普及和深入,使得公众线上观展的时间和频次在明显增加。

布局与特征

近十年,伴随着经济发展和精神文化需求增长,美术馆的供给和需求普遍上涨。从全国范围来看,社会力量兴办的美术馆数量成为增量的重要组成部分。

国内的当代美术馆经过十余年发展,头部美术馆逐渐稳定。活跃的美术馆和非营利机构主要分布在经济较为发达的京津冀、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美术馆的南北方城市的数量分布,呈现进一步分化的趋势。北京的美术馆在北方地区一枝独秀,南方美术馆则群起效应明显。《Hi艺术》每年都邀请数十位艺术界一线资深专家,重点根据展览的质量,就具备专业水准的年度十佳美术馆进行评选和排名。2022年美术馆榜单的前三位——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北京)、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上海)、龙美术馆(上海)基本年年上榜,且一直占据榜单前列。2022年,不同于多年来北上广三足鼎立的态势,杭州的天目里美术馆和青岛的西海美术馆表现抢眼,这两家2021年新开业、由知名建筑设计师耗时多年打造而成的美术馆,快速成为网红和焦点。

目前,十佳美术馆在北京、上海、广州、杭州、青岛的分布比例为3∶3∶2∶1∶1。艺术界专家票选结果反映了业内的认可度,而微信指数排名则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出百姓的偏好。在百姓微信指数TOP20美术馆中,上海占据6席,位居第一,北京占据5席,排名第二。以现当代艺术作为主要展陈对象的上海优质美术馆,略胜于北京。

我们对美术馆进行抽样访谈和调查的结果,首先表现为,北京拥有众多全国最好的高校和研究机构,展览和活动的学术性、研究性、探索性、实验性更胜一筹。高校美术馆和国有美术馆重在打造自己在国际上的学术形象,在展览的同时,构建起自己展示当代艺术发展思潮与展览的体系,中国美术馆、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是重要代表。

其次,长三角、珠三角的美术馆更趋国际化和开放,无论是政府还是商业机构,工作高效务实,职业操守专业规范,市场化、专业化和服务水平整体较高。

再者,美术馆的内涵与外延边界在不断拓展和创新。不少美术馆推出多维度跨学科、跨领域、跨媒体的展览和活动,将美术馆打造成更具有弹性的运作机制和实验性平台,不同领域融合产生的思想碰撞和创新火花,推动艺术生态发生变化,让美术馆成为社会和大众生活的组成部分。

最后,美术馆参观者较为年轻,女性占比较高。女性参访者对时尚、潮流、艺术、文艺等更为关注和喜爱。从年龄结构看,15岁至35岁的年轻人占据了参观者的约80%。年轻、新潮的时尚文艺青年成为美术馆的主要受众。现当代艺术与现实生活关系密切,具有科技先锋、创意新颖、时尚跨界等特征,比较容易受到年轻人的认可和青睐。

问题与挑战

作为社会机构和公共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美术馆既面临着新机构的兴起,也经历着经营上的挑战,不可避免存在着亟待解决的行业掣肘。

首先,资金不足是制约美术馆发展的最重要因素。美术馆通常场地面积较大,艺术品对温度湿度等的要求较高。作为非营利的社会公益机构,美术馆在日常运营、收藏保管、人才引进、学术研究、教育推广等方面,都需要大量的人财物投入,不少美术馆还面临房租的巨大压力,仅依靠门票、美育、亲子、餐饮等收入难以支撑运营和发展。并且,美术馆的立足之本依赖于优质的展览内容,这往往是高投入的项目。大部分民营美术馆都依赖创建企业的资金投入,在企业运营良好时,可支持美术馆举办大型展览和活动,一旦出现经营问题,美术馆相应遇到生存危机,多数美术馆的自我造血能力不强。

其次,社会资金进入美术馆的持续动力不足。没有足够的资金就难以保障优质的学术研究和展览活动,也无法吸引更多观众。虽然国家鼓励地方通过政府购买服务、项目补贴、以奖代补等方式,支持美术馆持续发展。企业或个人等向博物馆进行公益性捐赠的情况,按规定享受所得税税前扣除政策。但在实践中,捐赠及艺术品实物捐赠的税收优惠政策落地与基金会运营等方面还存在障碍,在形成社会力量支持美术馆发展的持久动力的体制机制方面,还有进一步的提升空间。

最后,一些美术馆定位不清,展陈质量不高。美术馆不在规模大小,在于有特色和灵魂,要有自己的理念和定位,逐渐形成有影响力和品牌效应。优质的美术馆管理者既需要良好的学术背景,又要有较强的经营管理和市场开拓能力。有些美术馆由于经营压力,过于关注网红和流量效应,在建立自己的学术品牌方面做得不够。不少美术馆在学术和商业、短期收益和长期发展的权衡中难以断舍离,还有一些展陈项目名不副实,质量参差不齐。

未来与期许

2022年,我国人均GDP超过1.27万美元,对优质美术馆有着较大需求。我们需要与时俱进提升有效供给,挖掘和引导需求,促进美术馆消费提升。

首先,促进美术馆与公众产生更为广泛的情感和价值观连接。美术馆应当坚持学术性与大众性的统一,通过优质展览活动和多元化项目打造清晰的美术馆定位和性格特征。美术馆应当建立物与人的情感互动关系,促进艺术品与观众的内心产生对话和共鸣,使观众得到良好的感官体验和精神收获。优秀的美术馆不仅可以使很多国外和外地游客流连忘返,还可以吸引到本地市民回头客,引导观众产生兴趣、联想思考、获取知识和创新创造,从而对观众的价值观产生深远影响。

第二,拓展百姓喜闻乐见的美术馆消费场景。美术馆可以成为人们放松享受、社交交流、思考提升等的融合体。改善观展环境,提供舒适的休息区和餐饮设施,方便观众休闲和品味艺术,将美育活化和衍生。美术馆或展览可以进驻商业地标或购物中心、园区、写字楼、社区等,策划嘉年华、艺术季、社区节等活动,实现生活艺术化和艺术生活化。

第三,解决美术馆发展不平衡和不充分的问题。一方面,一些美术馆人满为患影响了美术馆功能的发挥。需要提升美术馆参观的环境品质,均衡人流,使观众有更好体验。另一方面,一些美术馆资源缺乏,门可罗雀。需要鼓励资源大馆在藏品管理、学术研究等方面给予更多指导和帮助,建立藏品出借良性循环的约束激励体制和机制,整合资源,实现优势互补。推动社会资源资金进入美术馆的体制机制有待完善,形成社会力量支持美术馆的持续动力机制,吸引更多的民间赞助参与美术馆建设,促进美术馆行业良性发展。

作者：黄隽

单位：中国人民大学应用经济学院